
从甜姐儿到女作家,艺术人生的浓墨重彩之旅
从娱乐圈的“甜姐儿”到文坛上的“女作家”,她以坚定的步伐在艺术人生的道路上不断前行,历经多重身份的转变,她始终用才华和热情为人生描下浓墨重彩,不断追求艺术的高度,她用实力和努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成为艺术道路上的一道亮丽风景。
她是银屏上美丽动人的“甜姐儿”,也是知性坚韧的女作家。今年是著名表演艺术家、作家黄宗英百年诞辰。9月26日,上海文艺会堂内,由上海市文联、上海市作协和上影集团联合主办的黄宗英百年诞辰纪念座谈会在此举行。
黄宗英从16岁登上话剧舞台,到2020年逝世,她说自己“从小没想过当演员,却当了演员,没想过当作家,却当了作家”,但不论是哪个人生角色,不论演话剧、拍电影、写文章,她都全力投入,给自己的人生涂上浓墨重彩。
源于生活,她的表演“言有尽意无穷”
1925年,黄宗英生于北京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她9岁丧父后家道中落,15岁辍学,却始终以书籍滋养精神。
1941年9月,16岁的黄宗英随兄赴上海加入黄佐临主持的上海职业剧团,成为一名“见习生”,在台下观看、学习女演员们演戏。不久,她就因剧团女演员临时缺席,替补出演曹禺话剧《蜕变》,初登舞台便崭露天赋。
黄宗英
次年,黄宗英在话剧《甜姐儿》中担纲主演,将剧中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演绎得真实生动,一下征服了上海观众。话剧风靡上海滩,上海滩太太小姐们甚至带着裁缝看戏,模仿她在剧中的服装,“甜姐儿”的爱称自此伴随其半生。
回忆起这次“走红”的经历,黄宗英说自己再来到上海前从未学过演戏,但却对舞台有天生的亲近感,“一进戏,我就非常放松、自如,觉得我是真的活着,活在角色中,反应也特别敏锐。”反而是上海观众的热情,让她起初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
1946年,她涉足银幕,主演沈浮导演的《追》,饰演掩护革命者的买办家庭小姐,影片成功让她跻身新星行列。在出演进步戏剧的过程中,黄宗英也一心期盼着迎接解放。当时电影界有不少导演、演员前往香港,但黄宗英和丈夫、著名演员赵丹都拒绝了香港电影公司的邀请,在白色恐怖下,加紧拍摄电影《乌鸦与麻雀》。
《乌鸦与麻雀》剧照
此后十余年,黄宗英塑造了多个经典角色:1949年《乌鸦与麻雀》中性格复杂的余小瑛、1956 年《家》中悲情的梅表姐……她还与赵丹合作《幸福狂想曲》《丽人行》等作品,展现出驾驭不同角色的深厚功力。
在上海电影制片厂时期,她与赵丹、白杨等艺术家共同推动中国电影黄金时代的发展,其银幕形象成为一代人的记忆符号。
《幸福狂想曲》剧照
上影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王隽儿时看的第一部黑白电影就是《乌鸦与麻雀》,“宗英老师的镜头不多,但让人印象深刻。不管什么样的角色,在宗英老师演起来,总是拿捏得非常到位、精准。她的角色塑造能力特别强,那种源于生活、源于文学功底、源于深厚文化底蕴的自信呈现在银幕上。”
上海艺术研究中心副研究员谈洁也认为,黄宗英担纲主演的影片并不多,担任配角时的戏份也不多,但她兼具“张力”与“细腻”的表演,赋予了每一个人物独特的个性气质、丰富的思想情感,让观众无法忽略她的存在,“她的表演,正如学者饶曙光所说的——让人在回味中感受到表演尤其是人物塑造的‘言有尽而意无穷’;而在不凡演技的背后,是黄宗英对生活的积淀、对人性的感悟。”
《丽人行》剧照,中间为黄宗英。
深入一线,她的创作记录时代脉搏
虽然很早辍学,黄宗英却一直喜欢阅读和思考。1946年拍摄了自己的首部电影《追》,次年就把自己求学演戏的所思所感,自己的表演优势和不足之处写了下来,用《寒窗走笔》的标题于《文汇报》连载。这也为她后来从演员“转型”作家奠定了基础。
1952年,黄宗英调任上海文学研究所专职编剧,逐渐减少银幕出演,开启文学创作新征程。这位舞台上的“甜姐儿”,又用手中的笔,留下了无数动人的文字。
作为演员出身的作家,黄宗英的文字随性自然,在散文和报告文学方面造诣颇深,屡获奖项。《大雁情》讲述植物园科学家的遭遇,《小木屋》追踪生态学者在西藏的科研历程,《美丽的眼睛》以诗意笔触赞美医务工作者......她以报告文学为载体,记录时代脉搏,描述人物命运,成为记载中国当代社会、尤其是知识分子心灵的重要文本。
《上海纪实》电子刊主编、《新民晚报》原副总编朱大建介绍,上海文坛有深厚的报告文学传统。1960年代,大批作家响应党的号召,深入现实生活,撰写了大量反映社会主义建设的时代风貌、人民群众昂扬向上的精神面貌的报告文学作品。黄宗英就是上海乃至全国报告文学的代表作家之一。黄宗英秉承老一辈作家的务实精神,长期深入一线采访、体验生活、认真写作,从田间地头到青藏高原,不论多么恶劣的条件,她都坚持前往。
1982年起,69岁的黄宗英为创作《小木屋》三进西藏,跟随生态学者徐凤翔考察。第三次入藏时,她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因高原反应昏迷两天,苏醒后仍坚持工作,落下脑栓塞后遗症。后来她还带着中央电视台纪录片摄制组前去拍摄,最终为徐凤翔实现了“小木屋”的梦想,在藏东南建立了一座高原森林生态定位观测站。
上海广播电视台高级编辑简平感慨,黄宗英身上有一种“硬气”在,“为了进藏写作和拍摄,黄宗英甚至写下了遗嘱。这就是她的‘硬气’,也就是她对文艺创作必须深入生活的态度。”
“不全身心投入生活,又哪里来真实与较深的体验?”黄宗英的这句话,概括了她的人生态度。无论在事业还是生活上,她都全情投入,不断尝试超越自我。
提携后辈,她是亲人亦是长辈
上影人对黄宗英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她是亲人,是长辈。” 上影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王隽说,武康路395号上影演员剧团多功能会议室的墙上,挂满上影老一辈艺术家的照片,抬眼就能看到黄宗英老师对着大家微笑,这让她感觉,黄宗英一直没有离开过。
黄宗英兴趣广泛、精力充沛,除了表演和写作,她还热爱公益事业,曾在上影创办剧影工作者协会托儿所,为很多艺术家解决了后顾之忧。很多影二代、影三代都记得黄老师在托儿所中,带着孩子们共同成长的身影。“她亲切的样子,始终温暖着每一位上影的年轻人。”
上海影协副主席、上影演员剧团团长佟瑞欣曾多次拜访黄宗英。2018年,剧团策划在巴金故居举办“声·影——巴金萧珊作品诵读会”,佟瑞欣请黄宗英为朗读会题词。黄宗英用颤巍巍的手,谦虚地写下,“我从梅身上学到很多好的东西”。
黄宗英和赵丹。
2019年,剧团要为赵丹塑立一尊铜像,佟瑞欣又拜访黄宗英,希望她在铜像下方写一句话。黄宗英亲笔写下赵丹的“艺术家要给人以真、以美、以幸福”。“这句话让赵丹老师的塑像有了可咀嚼的文字、有了可朗读的‘声音’。”
虽然黄宗英很早就调入上海作协,但她一直关注着上影演员剧团和中国电影事业,她是上影演员剧团很多演员的“伯乐”。“剧团前辈宏霞老师说,她的出道就是宗英老师推荐的。海燕老师也说,她的写作是宗英老师教的。” 佟瑞欣感慨,“宗英老师平时说话不多,但一开口,言语、音调都流露出对剧团、对电影、对文学、对同道的关心。”
黄宗英一生中经历许多坎坷,不论是个人的小生活还是时代的大浪潮,都在她人生中留下过苦难。但她乐观地认为,直面人生的苦难,是艺术家可遇而不可求的“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吃得饱饱的”可以强化认识社会的广度、深度和力度,“那是一种任何财富都不能替代的收获。”她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感受社会的暖与冷、欢乐与痛苦、幸福与劫难、光明与黑暗,美与丑,换来色浓墨饱的一支笔,写下读者喜欢的作品。
黄宗英
上海市文联原副主席、上海影协原主席任仲伦对黄宗英的最深印象是她对待艺术的“纯粹性”。“黄宗英与众多优秀艺术家一样,以精湛的演艺和精妙的文字,诠释了艺术与生命的共生共存。” 任仲伦感慨,在当下科技理性和商业欲望日益抢占人们精神领地时,保持这种艺术创作的“纯粹性”尤为重要。
电影《寻梦环游记》有句经典台词:“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任仲伦说,为曾经铸就辉煌的艺术家举办纪念活动,是上海文艺界的传统,表达致敬、践行传承,是为了延续上海这座城市的文化筋脉。“上海这座城市没有遗忘这些铸就艺术辉煌的艺术家。他们的艺术成就载入史册,他们的艺术精神融入当下。
作者:访客本文地址:https://www.nbdnews.com/post/2024.html发布于 2025-09-27 17:5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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